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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  铁

暖阳里，走进陕西西安鄠邑区蔡家坡村。终南山下，小楼散布田野之中，不少屋子的外墙上，绘制着大型墙画。其中一幅惹人关注：累累葡萄串下，村民笑脸盈盈。画里人有些眼熟，回头一看，原来身旁正站着“原型”。

“过去画是挂在自家屋里，现在画放在屋外村里，村子就成了个‘大家’。”村民王岩笑着说。从屋里到屋外，从“小家”到“大家”，简单的话语，透露出村民对艺术的朴素理解。通过艺术乡建，村庄让村民产生更强的认同感、归属感。

蔡家坡村的艺术乡建，远近闻名。除了墙画，俯卧麦田的“大地之子”雕塑，映照山川的“秦岭之眼”装置，还有陈列着农具的村史馆，更不用说一年一度的“忙罢艺术节”了。一方山水、一村艺术，不仅美了村民生活、饱了游客眼福，还吸引越来越多“新村民”来这里创业。

不只是蔡家坡村，沿着秦岭北麓，一个个高颜值的村庄如同珍珠，被关中环线串成一串，展开了和美乡村新图景。

这样的艺术乡建，打开乡村的审美空间。割麦的镰刀、家常的板凳，甚至刚掰下来的玉米棒子，经过改造都可以成为“家门口的风景”。看见自己劳动的照片被做成刀旗放置在麦田中，蔡家坡村村民说：“啥是艺术？割麦就是艺术！”从公共空间的改造，到美学意境的营造，点点滴滴、方方面面，乡土文化的艺术表达，让村民发现身边的田园之美、家园之美、日常之美，感受到一种有生命、有质感、有内容、有特色的力量。这不正是“美好生活”的题中应有之义吗？

这样的艺术乡建，写出人文经济学的乡村篇。离蔡家坡村6公里的鄠邑区栗峪口村，有个“村BD”——村里的“商务区”。10余名“乡创客”在这里创立了整村运营品牌“剪鸭村”，开办起茶餐厅、机车展览馆、宠物乐园等新业态，吸引大量游客慕名前来，增加了村集体收入。“嫂子咖啡师”宋迺红、“田野手艺人”刘明侠……村民的日子，也在艺术赋能下越过越好。激活乡村沉睡的文化资源，找到潜在的增长点，艺术这把“金钥匙”，将为乡村经济“解锁”新的可能。

也要看到，不少地方的艺术乡建，还存在“隔”的问题：隔乡土太远，隔乡情太远，隔乡民太远。简单画几幅壁画、做几个雕塑、搞几个展览，或者建几处小清新的咖啡馆、高大上的民宿、文艺范的舞台，终究是无源之水、无本之木。如果忽视了乡村文化的脉络、乡村生活的特色、乡村生态的链条，甚至生搬硬套一些“符号”“概念”，不土不洋、不伦不类，村民难以产生认同、理解，那么所谓的“艺术”也就成了“盆景”“噱头”。

说到底，艺术乡建需要植根于当地的人文脉络。村、院、田、山、水、人，手艺、民俗、特产、古迹、传说、名人，各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特色，以此为依托，艺术才能扎根乡土，在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各美其美、美美与共。也唯有这样，才能让村民从旁观者变成参与者。当乡村人、事、物，乡土景、情、史都纳入艺术磁场之中，生活样式转化为艺术样式，艺术样式回归生活样式，“接地气”的艺术浸润乡土，更多改变就会发生。

习近平总书记强调：“我们要深入挖掘、继承、创新优秀传统乡土文化。”艺术是一条润泽心灵、涵养乡风的河流。将艺术融入乡村生活，以艺术激活乡土文化、助力乡村发展，就能更好让乡村“美”起来、文化“活”起来、村民“富”起来。

(作者为本报陕西分社记者)

《 人民日报 》( 2025年02月06日 05 版）